Sobranie_八万大劫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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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八万大劫 (第1/3页)

    

    两腿盘腰勾着肩颈,试着腰腹用力沉着腿根屁股半抖半扭。比记忆中更费劲也更累人,总感觉难以借力使不上劲,没动几下便腿也打颤手也发抖,只仰着脖子喘气。

    拢在脑后的手抚了抚,像某种示意。错开些距离审视,能看到柔和的眼波里空无一物恒常隽永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明明是该满嘴跑着捉弄人的屁话才对。

    “这就没劲啦?把人家推倒的时候明明超嚣张吧”,“再自己动试试看嘛……果然还是不想要诶。就这样结束我倒是没问题哦”,又或者“没错呀,本来就很辛苦。换位思考一下是不是简直要感动到哭出来了呢”。胡言乱语诸如此类,正在耳朵边脑海里打转嗡鸣。可偏偏对上张温温柔柔微微笑的脸,不啻于被和风细雨艳阳天逼到遍体生寒满眼泪了。

    哪里出错了,全部都错了。

    被托着脑袋相连着放平,有吻落在眉心眼角和鼻尖,索性换了个体位。

    二

    上一丘小小的山岳,钻一连几座鸟居,踩一串不甚平整的石阶。随后,如若执意坠进阿鼻至深处,只需搭上轰鸣作响无止无休疾落的升降梯下行。到着后拉开金属推栅踏上参道,再走过一路长久昏暗的隧道,眼前的,就是薨星宫本殿了。

    如果一切顺利没被拒绝入内的话。

    姑且是不会被拒绝的。

    相比多年前枯败回环的破旧楼宇、老朽干柴的基底根冠,近来此处的变化不可谓不醒目。

    围抱的木混结构建筑被悄无声息鳞次替换,有些或花枝招展或低调内敛的灯牌灯箱偷偷摸摸混迹其间,有些惹眼夺目或暗淡昏黄的光源射影不露声色藏匿遁形。

    最明显的是树。根茎沾了玄青色的癣,缝隙冒着嫩奶绿的芽。一度纸糊似的绳结现在油亮亮新崭崭像泛着光,隔些距离便贴着覆着鲜黄色的符纸,正迎着风哗啦啦的响。

    扫了眼脚下的长板石面,你说要清理一下么。男人背着两手姿态俏皮不知从哪冒出来,他说你来了呀。

    理当垮着脸瘪着嘴哼哼唧唧抱怨个没完才对。也不说等了超久,也不问为什么前几天没来。且绝非素来“正在思考是先揪你脑袋还是先断手哦”那种笑法——体恤的温和的全不在意的,夹杂着礼貌横梗着疏离,像不得不笑、像自知应该笑、像笑一下也无所谓。

    这样一想便只觉得极膈应了。

    千句万句最后也只掂掂包。你说我是来检查悟有没有无聊到头顶长蘑菇的,你说这次也装了不少碟片带过来,你说就不能玩玩手机上上网是吧。

    对方接过背包闲闲揽着你肩,边走边顺势摸出你手机按亮又熄灭,“这不是连Docomo都没信号嘛。”说完便随手塞进袖角里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养花人自不在意花怎么想。

    花乐于被养,人乐意伺候,自有稳定微妙的平衡关系维系其间,愿打愿挨的买卖既定成立。

    只是机缘巧合锄锯一扔两手一空,这就冷不丁坐忘了。花即是我我即是花,花怎么想不重要人怎么想也不重要,烛火观镜镜观烛火,物我两忘之下什么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正所谓无所求即无所不求,无所有即无所不有,无处在即无处不在。

    “没点人味”“不做人事”喊了半辈子,天知道怎么竟真能从地上爬起来两半一长啪唧一粘,一呼一吸间,就超凡入圣顿化成佛了。

    或是件值得苍生顶礼膜拜的大好事,或是另一种令人心绪不宁怅然若失的顶顶丧报。

    蜂巢般规整又错乱的菱形结构聚合又破碎,被引着慢悠悠走两步就到。

    堆着帽子钥匙长柄伞、围巾拖鞋置物架的玄关,影壁隔断旁宽敞亮堂的起居室,中岛后半开放的餐厅厨房大冰箱,笔直一条未做明显分割的廊道,几扇门里分别是洗衣间盥洗室客房书屋和卧室。

    总会由衷生发出些茫茫然的恍惚感。仿佛置身于什么幻境怪圈里,前脚刚出家门后脚就又一步踏回来。像个蹩脚拙劣的找不同游戏,毕竟昨晚忘洗乱搁的杯子此刻还干干净净放在碗柜里。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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